第一次接触南充的特色小吃——锅盔灌凉粉,是在一个飘雨的午后。
那天,阴霾的天空灌满了沉重的雾气,我撑着伞独自一人从莲池路拐入一条小巷,任凭缭乱的雨水,击打我颇不宁静的心。就在我准备带着一摞叠怨的心事回去的时候,路边打锅盔的摊子引起了我的注意。打锅盔的摊位很简陋,一张木桌,一根木棍,一个煤灶,一块锅片。打锅盔的老汉很细心,揉好的面团在他手里绕一个圈儿,揪成几个面团,揉成圆球,再砸扁,放在锅片上烙,然后用夹子送到炉腹里烤,一烙一烤,一个扁扁的面饼就成了胀鼓鼓的锅盔,颇像大亨的肚子。一盆凉粉倒扣着,用一种特殊的器皿“旋子”在上面旋上几圈,装入碗中,加上些油盐酱醋红油辣椒,就是一碗香喷喷的凉粉。竹片刀剖开刚从炉中取出的滚热锅盔,将凉粉灌进去,一套锅盔灌凉粉就做好了。
看见老汉如此用心做出的锅盔,唾液腺开始挑逗我的神经。终于我忍不住想要品尝一下这个名气颇大的南充小吃。于是伸手就向他要了一个,心里充满了忐忑和诱惑。不过刚一入口,这小小的锅盔就让我震惊了,它的味道如蚕吐出的丝,一下子把我湿痛的心缓缓地包裹,一股暖气便丝丝浸入。而那场午后的小雨,就这样把我对于南充的记忆驻足成最令人怀想的味道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都不再孤独地呆在屋子里,而是不自觉地要去寻找关于锅盔灌凉粉的更多东西。慢慢地我发现,灵敏的触觉是需要在生活的细节中去感知和寻找的。在南充,似乎大街小巷都有锅盔灌凉粉的踪影,而那些打锅盔的摊摊边,总有帅哥美女惬意地埋头大快朵颐,吃得满嘴红辣一头大汗。后来我才知道,锅盔灌凉粉对于南充的“80后”们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,它甚至可以说是人生跌宕和落寞时的一种安慰,它凹凸不平、干瘪贫瘠、毫不起眼的外表,竟然能带给人一种或享受生活或抗争命运的意志。
后来,我把单纯的自己想象成一个锅盔,需要凉粉去弥补阅历的空缺。在人生的边缘,我将自己所经历的困苦,当作是锅盔那“曲折”的外表,只要内涵丰富饱满,人生就不会干瘪贫瘠。
我记得,有一次我将几个锅盔灌凉粉买好放在纸箱里,从南充带到绵阳,到家后发现锅盔已经坏了,凉粉也变酸了。这个锅盔在我看来已经失去了生命,留下的只是残骸,而我也仿佛亲手把自己的付出毁于一旦。我心酸,但并不是心酸我不能吃到一套完整的锅盔灌凉粉,而是我无法保证自己的意愿能在期限内圆满实现,害怕自己勤恳的付出,都成了一厢情愿,就如变质的锅盔,留给我的遗憾。
南充的锅盔灌凉粉价格很便宜,所以每次我在肚子饿的时候就会买来充饥。尤其在每次离开南充回绵阳的时候,我会像很多南充本地人一样,上车前很随意地买上一个锅盔灌凉粉,然后在车上慢慢咀嚼慢慢回味,同时慢慢地想起它带给我的温暖和感动……